小狗皮埃罗

更新时间:2024-09-09 19:14

《小狗皮埃罗》是法国作家居伊·德·莫泊桑创作的一部短篇小说。

创作背景

1850年8月,莫泊桑出生于法国西北部诺曼底省狄埃卜城附近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他的祖辈都是贵族,但到他父亲这一代时没落了,父亲做了交易所的经纪人。他的母亲出身于书香门第,爱好文学,经常对文学作品发表议论,见解独到。莫泊桑出生不久,他的父母由于经常闹矛盾而分居了,他和母亲住在海边的一个别墅里。幼年时的莫泊桑喜欢在苹果园里游玩,在草原观看打猎,喜欢和农民、渔夫、船夫、猎人在一起聊天、干活,这些经历使莫泊桑从小就熟悉了农村生活。从童年时代起,母亲就培养他写诗,到儿子成为著名作家时,她仍然是莫泊桑的文学顾问、批评者和助手,所以他的母亲是他走上文学创作道路的第一位老师。另一位为莫泊桑走上文学道路打下基础的是他13岁在卢昂中学学习时的文学教师路易·布耶。路易·布耶是一个著名的巴那派诗人,他经常指导莫泊桑进行多种体裁的文学创作。

1870年,莫泊桑中学毕业后到巴黎入大学学习法律。这一年普法战争爆发,他应征入伍。在军队中,他亲眼目睹了危难中的祖国和在血泊中呻吟的兵士,心里十分难过,他要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写下来,以激发人们的爱国热情。1871年,战争结束后,莫泊桑退役回到巴黎,为了谋生,先后在海军部和教育部任职,长达数十年,这些经历使他对小职员的生活状况和精神境界有了深刻的认识,成为他日后创作的重要主题。

1874年,莫泊桑在巴黎福楼拜的寓所结识了左拉。后来又通过福楼拜的介绍结识了屠格涅夫。屠格涅夫曾替莫泊桑审读手稿,并鼓励他阅读俄国作家的名著。

1875年,25岁的莫泊桑首次发表小说《人手模型》,杀人犯的手做成的模型竟复活了,而且重又图谋不轨,最后“断手再植”方才平静下来。这篇小说受到福楼拜的批评,告诫莫泊桑不要向壁虚造,而要立足于生活。

1876年左拉、莫泊桑、阿莱克西等人成立了自然主义文学集团,文学史是称其为梅塘集团。莫泊桑倡议每人以普法战争为题材写一篇小说,1880年结集出版,是为《梅塘之夜》。莫泊桑的成名作《羊脂球》即在其中。这是他公开发表的第一篇重要小说,一举成名。文学生涯自此开始。

莫泊桑的传世佳作大多是在1880年-1890年这十年间创作的。莫泊桑自1880年起偏头痛的发作日趋频繁,右眼的调节功能全部丧失,心跳紊乱,再加上他放浪形骸,因而宿命论和悲观主义情绪屡见不鲜。自1885年后,他转向长篇小说的创作,六部中除了《一生》外,其他五部都是这个时期的创作。

80年代末期,由于莫泊桑思想上阴郁苦闷与绝望情绪的加强,以及法国文学艺术中颓废倾向对他的影响,不仅他的作品中的批判力量锐减,而且他观察研究社会现象的兴趣也日趋淡薄。他变得越来越内向。因此,社会的主题消失不见了,而人的内心世界、人的心理现象乃至病态心理成了他作品中的主要内容,如《皮埃尔和若望》、《我们的心》。

在此以后,莫泊桑除了原有的诸种疾病外,神经分裂症渐渐恶化。1891年病情急转直下,求生的欲望使他四处求医,但又继续迷恋于放浪的生活。1892年1月2日,莫泊桑自杀未遂,渐渐失去康复的信心。五天后他被送入精神病院。1893年7月6日与世长辞,年仅43岁。左拉致悼词,预言莫泊桑的作品将不朽,将“是未来世纪的小学生们当做无懈可击的完美的典范口口相传”的故事。

...

作品原文

勒费弗尔太太是一位乡绅太太,是个寡妇。乡间确有这样一种半城半乡的妇人,她们爱用缎带,爱戴荷叶边帽子,说起话来常犯联音错误,当着人面装出一副倨傲的神气,在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可笑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个自命不凡的粗鄙的灵魂。

正如她们用生丝的手套来掩盖一双又红又粗的手。勒费弗尔太太正是这样一个妇人。

她使唤着一个女仆,一个忠厚的乡下女子,心地纯朴,名字叫萝丝。

主仆二人住在诺曼底,科区的中心,沿着公路的有绿色百叶窗的小房子里。

因为住房的前面有一块狭长的园地,她们就在那儿种了些蔬菜。

可是一天夜里,有人偷走了十几颗洋葱。

萝丝发现这桩小小的窃案,赶紧跑去报告太太,太太穿着呢裙子就下了楼。这真是一件令人又伤心又害怕的事。居然有人偷东西,偷了勒费弗尔太太的东西!这么说,当地有贼了,再说,贼既来过一次就可能再来。

这两个惊慌失措的妇人察看脚印,唠唠叨叨地谈着,作出种种的揣测:“看!他们是从这儿过来的。他们先爬上这座墙;从那儿一跳,跳到了花坛上。”

她们想到以后的日子就感到害怕。从今以后还怎么能够安安稳稳地睡觉呢!

失窃的消息马上传开。邻居们都赶来,踏勘了现场,纷纷议论;每来一个人,这两个妇人都要把她们看到和想到的重新说上一遍。

一个住在附近的农庄主给她们出了一个主意:“你们应该养条狗。”

这倒是真的,她们的确应该养条狗,哪怕是有了什么情况叫两声也好。可是不能要大狗,天呀!那可使不得。一条大狗,她们怎么受得了!吃也要把她们吃穷了。只要一条小狗,(在诺曼底,人们管狗叫“干”)一条会汪汪叫的小“干”,那就行了。

等大家都走了以后,勒费弗尔太太立刻就商量养狗的问题,商量了好久。她考虑后 ,提出许多反对意见,她一想到盛得满满的狗食盆就吓得发呆;因为她是属于那些精打细算的乡绅太太一流的人,她们衣袋里老掖着几个小铜子,好在路上当着众人的面施舍给穷人,和星期日付教堂的捐款。

萝丝是喜欢猫狗的,她提出了种种理由,并且很狡猾地为这些理由作了辩护。最后决定养一条狗,一条小而又小的狗。

她们开始找狗了,不过遇到的尽是些大狗,吃起肉汤来能把人吓死的大狗。罗尔维尔的食品杂货店老板倒是有一条很小的狗,不过他要求付给他两个法郎作为饲养费。勒费弗尔太太说,她愿意养一条“干”,但决不花钱去买。

可是,面包房老板知道了这件事以后,有一天早上在他的车子里带来了一只长了一身黄毛的小怪物:腿短得几乎跟没有一样,鳄鱼身子,狐狸头,一条向上翘的尾巴活像军帽上的翎饰,长度和整个身子相等。面包房的一个主顾不想要它了,这条看了叫人恶心的小狗,用不着花钱买,勒费弗尔太太却认为很美。萝丝抱起来吻了吻,打听它叫什么。面包房老板回答:“皮埃罗。”

它被安置在一只旧肥皂箱里,先给它弄了点水,它喝了。然后又给它拿来一块面包,它吃了。勒费弗尔太太发了愁,但是念头一转,有了一个主意:“等它在家里待习惯了以后,可以把它撒开。它在附近一带转转就可以找到吃的了。”

后来果然把它撒开,但是它仍旧免不了挨饿。并且它只有在讨东西吃的时候才汪汪地叫;在那种时候它叫得倒很厉害。

园子呢,谁都可以进来。任何人来了,皮埃罗都过去跟他亲热一番,绝对不叫一声。

不过勒费弗尔太太对这条狗也渐渐地惯了;她甚至有点喜爱它了,有时候还把面包在自己的肉汤里蘸一蘸,亲手一口一口地喂它吃。

不过她从来没有想到还有纳税的问题。“八个法郎,太太!”当有人为了这条连叫都不会叫的小“干”来跟她索取八个法郎的时候,一惊之下,她差点儿昏过去。

她们立刻决定摆脱这个皮埃罗。可是谁也不要。附近十法里之内,所有的住户见了都摇头。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她们决定送它去“啃烂泥”。

所谓“啃烂泥”,就是“下泥灰岩坑”。当地的习惯,凡是不要的狗,都叫它去“啃烂泥”。

在一片广阔的平原上,可以看到一种窝棚,或者更正确地说,有一种很小的茅草房顶支在地面上。这就是泥灰岩坑的坑口。

每年到了用泥灰肥田的时候,才有人下到坑里去。平常日子,它的用处就是充当被判处死刑的狗的坟墓;人们在这个坑口附近走过,常常可以听见哀怨的吠声,狂怒的或是绝望的嚎声,凄厉的求援声。

猎户和牧羊人喂养的狗都惊恐地躲开这个怨声不绝的深坑,谁要是俯身朝下望一下,立刻就会有一股难闻的腐臭气味冲上来。

不少可怕的惨剧在黑暗中演出。

一条狗吃着比它先下来的那些狗的腐烂的尸体,在坑底奄奄一息挣扎了十天或十二天以后,会突然又有一条狗被扔下来,这条新扔下来的狗当然比它大,比它强壮。坑底是两条狗了,全都饿着肚子,眼里发光。它们互相窥视着,互相追随着,都提心吊胆,迟疑不决。可是饥饿催迫着它们;它们互相攻击,打了很久,很激烈;最后强的吃了弱的,活生生地把它吃下去。

把皮埃罗送去“啃烂泥”的主意一经打定,就立刻物色一个执行人。修补公路的养路工人要十个苏,才肯跑这一趟。勒费弗尔太太觉得这未免太过分了。住在附近的那个打短工的,倒是五个苏就行了,但是还太贵。萝丝表示了意见,她说不如由她们亲自把它送去,这样在路上它不至于受虐待,也不会事先知道它自己的厄运;于是决定在天黑以后她们两人去一趟。

这天晚上,给它准备了一盆很好的肉汤,还加了一点儿黄油;它全部吃光,一滴也没剩;它正摇着尾巴表示满意的时候,萝丝一把将它抱起来,放在围裙里。

她们迈着大步,像两个偷蔬菜的,在平原上匆匆走着。不久她们就看见了泥灰岩坑。到了坑边,勒费弗尔太太先俯下身子听听下面有没有狗叫声。没有。下面没有狗;皮埃罗下去后坑里只会有它一条狗。于是泪流满面的萝丝吻了吻它,把它扔下去;她们两人都俯下身子,支起耳朵听。

她们先听见一下沉闷的响声;随后是一只受伤的动物凄惨的尖叫声。随后又是一连串低低的叫痛声,最后是绝望的求援声,一条狗抬着头望着坑口哀求的悲呼声。

它叫哟,汪汪地叫个不休!

她们突然感到后悔,感到害怕,感到一种无法解释的极度恐惧;她们跑着逃走了。萝丝跑得快,勒费弗尔太太不住地喊:“等等我啊,萝丝,等等我啊!”

她们一夜都做着可怕的噩梦。

勒费弗尔太太梦见她正坐下去吃饭,把汤盆的盖子打开,皮埃罗在里面,它跳了出来,一下子咬住她的鼻子。

她惊醒之后好像还听见汪汪的叫声。她仔细听了听,才知道是弄错了。

她重新睡着,这一次是在一条大路上,一条看不到头的路上,她正顺着这条路走着。忽然在路中央,她看见一个篮子,乡下人拎的那种大篮子,丢在那里没人管;这个篮子使她感到害怕。但是她最后还是把盖子揭开,皮埃罗蜷着身子待在篮子里,它一口咬住了她的手,再也不放。她拼命地逃,那条狗就这样一直不松口,挂在她的手上。

她几乎发了疯,天刚一亮就起来朝泥灰岩坑跑去。

它汪汪叫着,它一直汪汪叫着,它汪汪叫了一整夜。她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用各式各样的亲热称呼叫它。它呢,凡是狗能发出的温柔亲切的声音它都用了来回答她。

她于是一心要把它弄回来,打定主意要叫它一直到死都过快活日子。

她们跑去找挖泥灰为业的那个掘井工人,把情形讲给他听。那个人一声不响地听她讲。等她讲完之后,他说:“您要您的‘干’吗?那得四个法郎。”

她吓了一跳;她的悲伤一下子飞到九霄云外。

“四个法郎!您不怕撑死!四个法郎!”

他回答:“您以为我把我那些绳子、绞车搬了去,架起来,带着我的孩子下去,还保不定让您那条该死的‘干’咬一口,仅仅是为了给您把它弄回来吗?当初就不该扔下去!”

她气冲冲地走了。四个法郎!

一回到家,她立刻叫萝丝,把掘井工人的要求告诉她。萝丝一向依顺惯了,她顺着主人的意思说:“四个法郎!这可是一大笔钱啊!太太。”

然后她又加了一句:“是不是把吃的东西给这条可怜的‘干’扔下去,不让它饿死?”

勒费弗尔太太听了十分高兴,很赞成这个主意。她们两人于是带着一大块抹黄油的面包又去了。

她们把面包切成小块,一块一块地丢下去,还轮流着跟皮埃罗说话。狗吃完了一块,马上就汪汪要求第二块。

她们傍晚又来喂,第二天也来喂,每天都来喂。不过后来一天只喂一次。

可是,一天早上,她们刚丢下第一块,忽然听见坑里传上来可怕的吠声。下面有两条狗了!又有人丢下去一条狗,而且还是一条大狗!

萝丝喊了一声:“皮埃罗!”皮埃罗汪汪叫起来。她们于是把食物丢下去;可是每次她们都清清楚楚地听见一阵可怕的抢夺声,然后是挨了咬的皮埃罗嗷嗷的哀号声;皮埃罗的同伴力气大,丢下去的东西全都被它吃了。

她们尽管说得很清楚:“皮埃罗!这是给你的。”但是毫无用处,很明显,皮埃罗什么也没得到。

这两个妇人不知所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勒费弗尔太太用尖酸的口气说:“我总不能把别人丢下去的狗全包下来喂啊。只好不管了。”

她一想到所有这些狗都要依赖她而活着,她气愤填胸,拔脚就走,并且还带走了剩下的面包,一路走一路吃着。

萝丝跟在后面,不住用蓝围裙角擦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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